第六十三天下（2月12號，周三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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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天下（2月12號，周三）
時鐘，心跳，呼吸，敲門導致的震動都聚焦到我的額頭，像是要從我的頭裏鉆出來一樣，一聲又一聲。
最先沖進房間裏的是雨夜骷髏樂隊的鼓手尼爾，他蓬頭垢面，黑色眼線有足足一厘米粗，褲子掉在襠上，臉上脖子上蹭著深淺不同的紅色，一定是剛從酒吧裏出來。他快速搜尋一圈，奔向倒在地上昏厥樣一動不動的萊拉。
加文跟在他後面，他穿著薄薄一層格紋睡褲，大衣裹在睡褲外頭，三步並作一步，撞歪了茶幾，跳向被綁住的我。
“你還好嗎？”他手忙腳亂地檢查我並熟練地將麻繩解開，給我松綁，並把我抱進懷中。
委屈，懊惱，羞恥，這些情緒都迸發出來，我哭出來，他撫摸著我的頭安慰我。
萊拉在鼓手的攙扶下站起來，搖搖晃晃地向我倆說道，“你怎麽才來。”
加文沖過去，捏住她的脖子，將她死死按在墻上，“萊拉！”他歇斯底裏地吼道，我第一次聽到他這麽大聲地說話，情緒游走在失控的邊緣。
“我們互相分享。”萊拉艱難吐詞。加文睜大了雙眼，迅速地向我這邊看了一眼。我避開他的目光，瞥到他手上的力道加重。“我說過，讓你離我們遠一點。”
加文滿臉狠絕，巴不得把手裏的脖子掐斷了似的。萊拉想咳嗽但是卻咳不出聲來，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享受。尼爾想讓加文松開手，他慌亂地在加文的手臂上刮來刮去，“文尼，你輕一點，萊拉的嗓子是上過保險的。”
“請松開她。”一個成熟低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，短促有力。加文閉上眼睛，不甘心地吸了吸鼻子，一拳打在墻上，收了手。尼爾扶起萊拉，我們齊齊向門口看過去。
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成熟男人，亞洲面孔，四十多歲，也許五十歲。“田中先生。”萊拉邊咳嗽邊這樣稱呼他。
他神閑氣靜，在我們一眾狼狽疲憊的小輩面前，顯得格外精神抖擻。他走到加文面前，每說一個字，感覺都像是有顆粒在嗓子裏碾了一圈，鼻音又重，聲音的層次多且混雜，“一段時間不見，你變瘦了。這位是，”他只微微側一點頭，朝我的方向看過來。
加文側身邁一大步，擋住他的視線，亙在中間，“離她遠一點。”
那男人輕笑一聲，“無意冒犯，我以為她是你們今晚的客人。”他分別點了我們四個人一眼。
加文握緊了拳頭，“你的嘴巴放幹凈一點。”
真是物以類聚，人以群分，雖然我還不清楚這個田中先生和萊拉的關系，但他們說話矯飾的方式如出一轍，喜歡含沙射影，扭曲引導。
“是我失禮了，不是客人嗎？”田中先生向前一步，逼近加文。
“這是綁架！”加文踢了一腳掛在他腿邊的紅麻繩。
“你沒有證據。”田中先生攤開食指，以運籌帷幄的姿態回答著加文的責問。
“又來了，又是這一套，真該死！你又準備把她摘得一幹二凈。你們一如既往地讓人失望。”加文推了田中先生一把，對方沒有動。
萊拉把鼓手遞來的水杯潑向加文，並用手指著他，插話道，“是我令人失望嗎？叛徒，你才是最令人失望的。”
田中先生搖頭，示意萊拉不要吭聲，“不要忘了，加文馮德萊恩，你們兩個一直以來都是共犯。”
“收起你恐嚇威脅的那一套，我早就離開萊拉了。”加文大聲道。
田中先生繼續搖頭，把噤聲的萊拉安置到沙發上坐好，“可我手裏有你們最近還在聯系的證據。”
聽到這話，加文的神色變了變，垂下頭，默默走向我，拉起我的胳膊，問我，“你感覺怎麽樣，腿有沒有不舒服，能走路嗎。”
“我沒事，除了小腿剛剛站起來有些麻，沒有什麽事。”
他扭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他們，和我站在一排，和剛才想要保護和隱藏住我的態度截然相反，像是要給對面三個人看清楚我的臉，“田中利郎先生，你記住我現在說的話，管好你的當事人，我們相安無事。你處理過那麽多案件，應該最了解，同謀才最擅長背刺。如果萊拉再出現在這個女孩面前，哪怕再一次，我會殺了她。”
那個田中先生聽見了，故作姿態向我點點頭，補了一個寒暄的禮節，同時加文拉著我往門口走。
萊拉咯咯咯笑起來，“韓瑾，“她在背後叫住我，我停下來，加文也順著我停下來，一起等她說完這句話。
“不用謝。”
她的尾音裏帶著笑意。我的頭皮發麻，脊背發涼，快步沖進電梯裏，把加文推在外頭，“讓我自己冷靜一下。”等我到達一樓時，加文從樓梯通道跑出來，為我推開酒店大門，那股令人厭惡的無花果味的香水味縈繞在我身邊，他強硬地拉住我的手，“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，即使你現在不想見我，也讓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他怒氣沖沖地走在黑暗的街道裏。“我說過的，如果萊拉聯系你，你得告訴我。”
我從他的拉扯裏掙脫開。“你需要我告訴你什麽。哦，真是不好意思，你們最近也還有聯系。我以為萊拉已經都和你說了，你們會互相分享，直到世界終結。”我心裏憋著氣，語調拐來拐去，這些話聽上去非常奇怪。
聽見我話裏的刀子，加文頓時沒了力氣，“我最近聯系她，就只是為了賀影聯系奧斯卡那一次。”他陷入泥沼裏一般不能自拔般，一步也不肯再繼續往前走，我隨著他站住。
半晌，他終於說道，“可我和她之前的關系，你今晚已經都知道了。我們確實一起做了不少壞事。”
我的憤怒甚至找不到一個落點，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到他。“你們甚至還為了彼此紋了身。”
他抓著我的小臂，我扭頭看向另一側，“我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，我是一個不值得你去期待的人。”
我再一次甩開他，我太生氣了，“萊拉給我看了一些視頻，你自己還記得當時的笑容嗎，你很享受，你在和她們調情的時候，享受得不得了。”
加文小聲地貼過來，“我告訴過你的，你知道的，我懂得很多技巧。”
“是，你是坦白過，可我沒想到看到這些我會這麽難受。”誰會願意看到，那些甜言蜜語，喜歡的男孩也曾經對別人說過。“加文，我很難過。我以為我能夠接受的，可這些真的，對我來說太難了。”
我的心在裂開。
“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生有過這樣的感覺，在見你的第一面的時候，我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你。有一陣，我也想和你只做朋友來著，可每忍不住多看你一眼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，我就再也舍不得不看了。”
“別說了，加文。”
萊拉的話槍林彈雨一般掃射在我對加文的了解上，直到我所了解到的一切都千瘡百孔。“你覺得加文為什麽喜歡你”，“雖然你還不知道加文最真實的一面”，“他曾經是世界上另一個我”，“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”，“不用謝”。
加文如此陌生，他擁有著我無法想象出來的過去，我曾經以為我能理解，能接受他。可狹隘粗鄙的我只能承認，我根本無法寬容他。不是因為我不能，而是因為我無知。
“我真的很討厭你用無花果味的香水。”我把他推開，跨步往前走。他跟在我後面走了十幾步，突然將我拉進黑暗的小巷裏，將掙紮的我抱住，我尖叫著哭泣著，捶打著他。
他將我的手拉向他的大腿，“我好想現在就回家，但我不能確定你還歡不歡迎我，”隔著運動褲，我摸到他的大腿內側凹凸不平，起起伏伏。我分辨出來，這座仿若山丘一樣的疙疙瘩瘩是一道長達一匝的疤痕。
我驚詫道，“你做了什麽？”
“這是我把那個紋身剜掉後留下來的，我把它當成一個烙印，讓我記住曾經迷失的自己，和我曾傷害過的那些人。”他說完這些後，我的心緊緊得疼了一下。
“不應該是這樣的順序。我本來早就想要告訴你的，但我也不能像個流氓脫給你看。我在等一個時機，水到渠成，我可以把這些過去都坦白給你。可是這一切都錯位了，是萊拉讓我們之間變得錯位的。早知道這樣，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，而不是讓你從她那知道這些事。
對不起，我和萊拉的缺陷太相似了，我害怕我們會渴望一樣的光亮。我真的很害怕，我從來沒有為了其他人這樣害怕過，害怕你出事，害怕萊拉對你感興趣，害怕失去你，害怕你，”他痛苦地吞咽，
“不再喜歡我。可這一天還是來了，求你了，別讓萊拉”，他停了一下，“和那個過去的我，毀掉我們之間現在發生的一切。”
加文的嘴巴慢慢地貼過來，我把酒精的氣息咽下去，他抽開距離，慢慢俯下身。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，只感覺他的呼吸停在了某處。沒兩秒鐘，他湊上來親我。
我沒拒絕，心裏害怕，心裏憤怒，心裏痛苦，可還是好想他，想吻他。
我哭著，”我不知道。你的生活裏曾經出現過那麽多美麗的女孩子，而你本身也是如此充滿魅力，我以為我可以去學習著滿足你，去取悅你，去愛你。”
可我此時心聲怯意。我做不到。我曾經要求加文當我的老師，他也承諾會等我探索到自我的邊界，發生了這麽多事之後，我的腦海中頭一次蹦出一個想法，我的海岸線早已清晰畢現，潮汐駭浪翻湧而來，終將褪去，不會挪動分厘。
我的邊界就是我和世界相處的原則，我不會讓步，加文也沒必要再繼續期待我會改變。
“可人是很難改變的，”我告訴加文。“你很難改變，我也很難改變。”
“天吶，求你不要再說了。我求你，”他繼續吻我，溫柔而纏綿，充滿了討好。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，後背被汗浸透，冷涔涔的。
“別離開我。你看著我，你看看我，一個渴望著你的愛的人，一個渴望著你的陪伴的人，一個瘋狂地愛著你的人，我可以去改變，曾經的那個我不是真正的全部的我。我要怎麽做，告訴我，你才能相信，我只會愛你，我只想要你。”
我無力地搖頭，“我不知道，加文，你英俊，受女孩子歡迎，性格善良，家境優渥。我甚至從一開始，就不知道，你為什麽會喜歡我。我，是這麽普通，這麽不起眼。你要我該怎麽相信，在有萊拉，有蓋塔，還有其他我叫不上姓名的漂亮女孩的青睞時，你選擇了我。就算，就算我相信你是真心選擇我，我怎麽才能知道這個選擇是對的。”
他用雙手把我的手指嵌住，“我沒辦法把你對我的吸引力解釋清楚。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擦肩而過，每次我靠近你的時候，我只想陪在你身邊，而不是其他任何人。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。你說過的，你不會逃跑的，求你了。”
“那是因為，我當時並不知情。”是的，我對自己知曉你過去的細節之後會作出的選擇並不知情。
“即使我坦白，你也不再信任我了嗎，看到我那副樣子之後，你就不能再繼續相信我了嗎？”加文也哭出來。
“我太喜歡你了，加文。”我筋疲力竭，蹭著背後的墻壁哭著蹲下去。因為喜歡，所以不能決定，因為喜歡，所以不能放棄，也同樣是因為喜歡，所以不敢相信。
月亮轉動到我們的頭頂，著一抹冷色在我和他之間。加文也隨著我蹲下來，親了親我的額頭。
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閃著細潤光澤的戒指，將自己脖子上的鏈子解開，摘下來，把戒指套上去。他靠過來，把我的頭發撩起來，將這個鏈子戴在我的脖子上。
“這本來是我準備的，給我們的情人節禮物。”
低下頭，從同樣的口袋裏又掏出一個同樣款式的戒指，戴在左手的中指上。
“等你原諒我的時候，告訴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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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鐘，心跳，呼吸，敲門導致的震動都聚焦到我的額頭，像是要從我的頭裏鉆出來一樣，一聲又一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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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文跟在他後面，他穿著薄薄一層格紋睡褲，大衣裹在睡褲外頭，三步並作一步，撞歪了茶幾，跳向被綁住的我。
“你還好嗎？”他手忙腳亂地檢查我並熟練地將麻繩解開，給我松綁，並把我抱進懷中。
委屈，懊惱，羞恥，這些情緒都迸發出來，我哭出來，他撫摸著我的頭安慰我。
萊拉在鼓手的攙扶下站起來，搖搖晃晃地向我倆說道，“你怎麽才來。”
加文沖過去，捏住她的脖子，將她死死按在墻上，“萊拉！”他歇斯底裏地吼道，我第一次聽到他這麽大聲地說話，情緒游走在失控的邊緣。
“我們互相分享。”萊拉艱難吐詞。加文睜大了雙眼，迅速地向我這邊看了一眼。我避開他的目光，瞥到他手上的力道加重。“我說過，讓你離我們遠一點。”
加文滿臉狠絕，巴不得把手裏的脖子掐斷了似的。萊拉想咳嗽但是卻咳不出聲來，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享受。尼爾想讓加文松開手，他慌亂地在加文的手臂上刮來刮去，“文尼，你輕一點，萊拉的嗓子是上過保險的。”
“請松開她。”一個成熟低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，短促有力。加文閉上眼睛，不甘心地吸了吸鼻子，一拳打在墻上，收了手。尼爾扶起萊拉，我們齊齊向門口看過去。
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成熟男人，亞洲面孔，四十多歲，也許五十歲。“田中先生。”萊拉邊咳嗽邊這樣稱呼他。
他神閑氣靜，在我們一眾狼狽疲憊的小輩面前，顯得格外精神抖擻。他走到加文面前，每說一個字，感覺都像是有顆粒在嗓子裏碾了一圈，鼻音又重，聲音的層次多且混雜，“一段時間不見，你變瘦了。這位是，”他只微微側一點頭，朝我的方向看過來。
加文側身邁一大步，擋住他的視線，亙在中間，“離她遠一點。”
那男人輕笑一聲，“無意冒犯，我以為她是你們今晚的客人。”他分別點了我們四個人一眼。
加文握緊了拳頭，“你的嘴巴放幹凈一點。”
真是物以類聚，人以群分，雖然我還不清楚這個田中先生和萊拉的關系，但他們說話矯飾的方式如出一轍，喜歡含沙射影，扭曲引導。
“是我失禮了，不是客人嗎？”田中先生向前一步，逼近加文。
“這是綁架！”加文踢了一腳掛在他腿邊的紅麻繩。
“你沒有證據。”田中先生攤開食指，以運籌帷幄的姿態回答著加文的責問。
“又來了，又是這一套，真該死！你又準備把她摘得一幹二凈。你們一如既往地讓人失望。”加文推了田中先生一把，對方沒有動。
萊拉把鼓手遞來的水杯潑向加文，並用手指著他，插話道，“是我令人失望嗎？叛徒，你才是最令人失望的。”
田中先生搖頭，示意萊拉不要吭聲，“不要忘了，加文馮德萊恩，你們兩個一直以來都是共犯。”
“收起你恐嚇威脅的那一套，我早就離開萊拉了。”加文大聲道。
田中先生繼續搖頭，把噤聲的萊拉安置到沙發上坐好，“可我手裏有你們最近還在聯系的證據。”
聽到這話，加文的神色變了變，垂下頭，默默走向我，拉起我的胳膊，問我，“你感覺怎麽樣，腿有沒有不舒服，能走路嗎。”
“我沒事，除了小腿剛剛站起來有些麻，沒有什麽事。”
他扭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他們，和我站在一排，和剛才想要保護和隱藏住我的態度截然相反，像是要給對面三個人看清楚我的臉，“田中利郎先生，你記住我現在說的話，管好你的當事人，我們相安無事。你處理過那麽多案件，應該最了解，同謀才最擅長背刺。如果萊拉再出現在這個女孩面前，哪怕再一次，我會殺了她。”
那個田中先生聽見了，故作姿態向我點點頭，補了一個寒暄的禮節，同時加文拉著我往門口走。
萊拉咯咯咯笑起來，“韓瑾，“她在背後叫住我，我停下來，加文也順著我停下來，一起等她說完這句話。
“不用謝。”
她的尾音裏帶著笑意。我的頭皮發麻，脊背發涼，快步沖進電梯裏，把加文推在外頭，“讓我自己冷靜一下。”等我到達一樓時，加文從樓梯通道跑出來，為我推開酒店大門，那股令人厭惡的無花果味的香水味縈繞在我身邊，他強硬地拉住我的手，“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，即使你現在不想見我，也讓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他怒氣沖沖地走在黑暗的街道裏。“我說過的，如果萊拉聯系你，你得告訴我。”
我從他的拉扯裏掙脫開。“你需要我告訴你什麽。哦，真是不好意思，你們最近也還有聯系。我以為萊拉已經都和你說了，你們會互相分享，直到世界終結。”我心裏憋著氣，語調拐來拐去，這些話聽上去非常奇怪。
聽見我話裏的刀子，加文頓時沒了力氣，“我最近聯系她，就只是為了賀影聯系奧斯卡那一次。”他陷入泥沼裏一般不能自拔般，一步也不肯再繼續往前走，我隨著他站住。
半晌，他終於說道，“可我和她之前的關系，你今晚已經都知道了。我們確實一起做了不少壞事。”
我的憤怒甚至找不到一個落點，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到他。“你們甚至還為了彼此紋了身。”
他抓著我的小臂，我扭頭看向另一側，“我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，我是一個不值得你去期待的人。”
我再一次甩開他，我太生氣了，“萊拉給我看了一些視頻，你自己還記得當時的笑容嗎，你很享受，你在和她們調情的時候，享受得不得了。”
加文小聲地貼過來，“我告訴過你的，你知道的，我懂得很多技巧。”
“是，你是坦白過，可我沒想到看到這些我會這麽難受。”誰會願意看到，那些甜言蜜語，喜歡的男孩也曾經對別人說過。“加文，我很難過。我以為我能夠接受的，可這些真的，對我來說太難了。”
我的心在裂開。
“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生有過這樣的感覺，在見你的第一面的時候，我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你。有一陣，我也想和你只做朋友來著，可每忍不住多看你一眼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，我就再也舍不得不看了。”
“別說了，加文。”
萊拉的話槍林彈雨一般掃射在我對加文的了解上，直到我所了解到的一切都千瘡百孔。“你覺得加文為什麽喜歡你”，“雖然你還不知道加文最真實的一面”，“他曾經是世界上另一個我”，“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”，“不用謝”。
加文如此陌生，他擁有著我無法想象出來的過去，我曾經以為我能理解，能接受他。可狹隘粗鄙的我只能承認，我根本無法寬容他。不是因為我不能，而是因為我無知。
“我真的很討厭你用無花果味的香水。”我把他推開，跨步往前走。他跟在我後面走了十幾步，突然將我拉進黑暗的小巷裏，將掙紮的我抱住，我尖叫著哭泣著，捶打著他。
他將我的手拉向他的大腿，“我好想現在就回家，但我不能確定你還歡不歡迎我，”隔著運動褲，我摸到他的大腿內側凹凸不平，起起伏伏。我分辨出來，這座仿若山丘一樣的疙疙瘩瘩是一道長達一匝的疤痕。
我驚詫道，“你做了什麽？”
“這是我把那個紋身剜掉後留下來的，我把它當成一個烙印，讓我記住曾經迷失的自己，和我曾傷害過的那些人。”他說完這些後，我的心緊緊得疼了一下。
“不應該是這樣的順序。我本來早就想要告訴你的，但我也不能像個流氓脫給你看。我在等一個時機，水到渠成，我可以把這些過去都坦白給你。可是這一切都錯位了，是萊拉讓我們之間變得錯位的。早知道這樣，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，而不是讓你從她那知道這些事。
對不起，我和萊拉的缺陷太相似了，我害怕我們會渴望一樣的光亮。我真的很害怕，我從來沒有為了其他人這樣害怕過，害怕你出事，害怕萊拉對你感興趣，害怕失去你，害怕你，”他痛苦地吞咽，
“不再喜歡我。可這一天還是來了，求你了，別讓萊拉”，他停了一下，“和那個過去的我，毀掉我們之間現在發生的一切。”
加文的嘴巴慢慢地貼過來，我把酒精的氣息咽下去，他抽開距離，慢慢俯下身。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，只感覺他的呼吸停在了某處。沒兩秒鐘，他湊上來親我。
我沒拒絕，心裏害怕，心裏憤怒，心裏痛苦，可還是好想他，想吻他。
我哭著，”我不知道。你的生活裏曾經出現過那麽多美麗的女孩子，而你本身也是如此充滿魅力，我以為我可以去學習著滿足你，去取悅你，去愛你。”
可我此時心聲怯意。我做不到。我曾經要求加文當我的老師，他也承諾會等我探索到自我的邊界，發生了這麽多事之後，我的腦海中頭一次蹦出一個想法，我的海岸線早已清晰畢現，潮汐駭浪翻湧而來，終將褪去，不會挪動分厘。
我的邊界就是我和世界相處的原則，我不會讓步，加文也沒必要再繼續期待我會改變。
“可人是很難改變的，”我告訴加文。“你很難改變，我也很難改變。”
“天吶，求你不要再說了。我求你，”他繼續吻我，溫柔而纏綿，充滿了討好。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，後背被汗浸透，冷涔涔的。
“別離開我。你看著我，你看看我，一個渴望著你的愛的人，一個渴望著你的陪伴的人，一個瘋狂地愛著你的人，我可以去改變，曾經的那個我不是真正的全部的我。我要怎麽做，告訴我，你才能相信，我只會愛你，我只想要你。”
我無力地搖頭，“我不知道，加文，你英俊，受女孩子歡迎，性格善良，家境優渥。我甚至從一開始，就不知道，你為什麽會喜歡我。我，是這麽普通，這麽不起眼。你要我該怎麽相信，在有萊拉，有蓋塔，還有其他我叫不上姓名的漂亮女孩的青睞時，你選擇了我。就算，就算我相信你是真心選擇我，我怎麽才能知道這個選擇是對的。”
他用雙手把我的手指嵌住，“我沒辦法把你對我的吸引力解釋清楚。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擦肩而過，每次我靠近你的時候，我只想陪在你身邊，而不是其他任何人。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。你說過的，你不會逃跑的，求你了。”
“那是因為，我當時並不知情。”是的，我對自己知曉你過去的細節之後會作出的選擇並不知情。
“即使我坦白，你也不再信任我了嗎，看到我那副樣子之後，你就不能再繼續相信我了嗎？”加文也哭出來。
“我太喜歡你了，加文。”我筋疲力竭，蹭著背後的墻壁哭著蹲下去。因為喜歡，所以不能決定，因為喜歡，所以不能放棄，也同樣是因為喜歡，所以不敢相信。
月亮轉動到我們的頭頂，著一抹冷色在我和他之間。加文也隨著我蹲下來，親了親我的額頭。
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閃著細潤光澤的戒指，將自己脖子上的鏈子解開，摘下來，把戒指套上去。他靠過來，把我的頭發撩起來，將這個鏈子戴在我的脖子上。
“這本來是我準備的，給我們的情人節禮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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